13苏格兰的死亡与莱伊的新生/怀上你的卵/隆起孕肚的莱伊 (第3/12页)

那么多倘若，苏格兰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就在他面前，如此轻易。

    他看到苏格兰的身体一点点滑落下去，胸口处的衣服上慢慢洇开粘稠而猩红的鲜血，无比刺目。

    这个从他加入组织以来唯一一个曾对他表露善意的人，就这么命丧在了他的枪下。

    “彭”的一声，通往天台的门被推开，金发黑皮的波本出现在了门口。看清天台上的景象，他似一时间呆立在了那里，久久未曾迈出下一步。

    而赤井秀一却因此而被惊醒。他从那短暂的茫然之中回神，非常自然的流露出莱伊、黑麦威士忌所应有的姿态来。

    “对于叛徒，就应该毫不留情地予以制裁，你说是吧？”

    赤井秀一半仰着脸回头，远远地看向波本的方向。

    一刹那间，他从那个金发黑皮男人的身上清晰地感觉到了针对于他散发出来的无边愤怒和磅礴杀意。

    为什么呢？他是组织的黑麦威士忌，击杀叛徒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是无比正确的行为，可为什么波本却竟然会对他产生愤怒和杀意？

    “苏格兰！苏格兰！”

    赤井秀一看到那个金发黑皮的波本飞奔着从他身侧掠过，抱着苏格兰的身体呼喊苏格兰的名字，俯下身去倾听苏格兰的心跳。

    除了对罗曼尼康帝之外，赤井秀一还从未见波本对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如此紧张过。

    这算是什么？波本他移情别恋了？还是说……波本他，其实和苏格兰早就相识，是和苏格兰一样被日本公安派出的卧底？

    赤井秀一沉默了下来。他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边相拥的一人一尸，看着波本那竭力伪装可却又实在难掩悲痛与绝望的神色。

    一时间，天台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某一刻，赤井秀一感觉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新邮件的提示，那是来自于你、百利甜酒的邮件，让他将苏格兰的尸体运送到组织恰在附近的某处焚尸地点。

    顶着波本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可怖眼神，赤井秀一照做了。只要是你的命令，他总会去做的。他麻木地做着这一切，脑海之中思绪一片纷杂，却又好像大脑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站在焚化炉前，赤井秀一望着躺在里面的苏格兰，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仿佛在那个男人的唇角看到了一抹笑意。

    赤井秀一凝视着苏格兰的尸体许久，最终敛下眼睑，发出一道叹息似的声音。

    “安息吧，苏格兰。”

    cao作机器的有专门的成员负责，但赤井秀一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始终注视着那焚尸炉的入口，直到上千度的高温将一切彻底吞没。

    赤井秀一这才转身走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磕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昂头吐气时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

    “已经是冬天了啊……”

    赤井秀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抬起手来接了一片雪花，那看上去纯洁无瑕的落雪在他掌心的温度下迅速被融化，变成了一滴泛着灰色的、浑浊不堪的液体。

    赤井秀一并不是一个会喜欢伤怀春秋的人，但在这一刻，看着手心那一滴脏污不堪再不复纯洁的落雪融水，赤井秀一却忽然就觉得有些讽刺。

    这雪在讽刺什么呢？讽刺他吗？讽刺他曾自诩正义，可实际上却根本什么正义的事都没能做到，只能在这组织的泥泞之中被同化得污浊不堪吗？那些葬生于他枪管下的人，那些有罪之人、那些无辜之人、还有苏格兰这般本应该同他齐心协力共同为了摧毁组织这样的目标而奋斗之人，他们的冤魂可曾怀揣着对他的恨意而久久徘徊于人世？

    这滴灰黑色脏污的融水，其中是否就有刚刚顺着焚化炉的烟囱而飘到天空上去的，苏格兰的骨灰？

    大脑在进行着这样的思考，但赤井秀一却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很多，甚至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愧疚吗？后悔吗？恐惧吗？痛苦吗？

    赤井秀一本以为他会有这样的情绪的，然而事实上现实却是——完全没有。

    诚然，如果今晚的事重来一遍，那么他也许的确可以做得更好，甚至也许真的可以成功救下苏格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