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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危断情绝义

    倡家女与良家女最大的不同，是骄扇自主。不出风头，怎么竖艳帜？男人厌倦了家常，才猎野味。失去了风味，也便没有了立身之计。是以，她们即使从了良，也不肯安于室。

    是以，当高陵郡公夫人有召时，李姣抛开夫嘱，即刻赴约。

    波斯花毯上，辽辽用一支孔雀翎，逗引着一隻花灰的猧子跑跳跃动，翻滚露肚儿。见李姣入，朝她一挥羽毛，猧子像得了将军令，嗷一声扑过来，咬住了她舄头上的明珠。

    辽辽得意大笑，抱起猧子来亲亲。

    李姣心中冷笑：蠢妇不知修德，有你后悔的一日。

    虽然倚赖她的智谋，辽辽始终难忘两人的出身分界，对李姣总是难以做到尊重。此刻，当然也没有看出李姣的不快，用与婢妾对话的声口问：“这几日，你可曾到过妫坞？”

    妫坞市痞流氓混杂，天子派来监视丸姬的雒宫女官，在那里都遭到过调戏，视之如畏途。像辽辽这样的淑媛，自然不敢涉足。她探听丸姬的消息，从来都是通过李姣。

    李姣直言问：“君夫人可是打听高陵君谋反之事？”

    辽辽大震恐，惶顾左右。

    诸侍婢皆垂首。

    辽辽命她们退下，然后谴责地看李姣，“你胡说什么？”

    这是短时间内，李姣第二次被斥责言语无忌。她微微笑：“不然，高陵君是在忙什么？君夫人不会一无所知吧？既欲问计于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辽辽乃叹息，“实话同你讲，姨丈那里，我都没有透露。”她的亲戚大多在雒邑，只有闫氏姨丈定居西京。因百媚窟一案，闫清虽遭解职，依然是她心中最重视的尊长。

    李姣笑道：“幸好没有。”

    言外之意，闫清极有可能大义灭亲。

    辽辽不愿相信，姨丈会那样无情，喃喃解释：“我是怕他老人家忧烦，倒不是担心他会——”

    李姣轻轻摆手，打断她，“即使闫公首告，也是不得已之举。君夫人觉得，天子当真不在人世了吗？”

    想到肇圣，辽辽心中一阵酸楚，“他是顶智慧的人，我实在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死去。”

    李姣又问：“君夫人觉得，高陵君和丸姬是成事之人么？”

    辽辽语结。

    李姣再问：“若天子平安，且已洞悉他们的不轨之心，暗中布置网罟，而他们并不具备相应的才略，却盲目起事，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辽辽的心突突跳，头晕晕，以手抚额，颓然道：“我就知道，早晚会被那对蠢物牵累。”脆弱之际，忘记了平时高傲，仓皇抓住李姣的手，巴巴地问：“姣娘何以教我？”

    李姣迟疑了下，笑道：“办法自然有，只是不知君夫人能否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