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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青涩

    一年前。

    刘缕炆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像是把高三考生的压力扛在肩头上一样，她已经准备好一天的行程了，无非就是在图书馆里将青春年华奉献给升学主义。

    九点十分，准时踏进图书馆。

    手指在背带上无意识地抠着，确认了好几次时间。

    他应该到了。

    她走过熟悉的路线，坐电梯，三楼，左转，一、二、三……十。

    到了。

    他的身影果然在固定的位置，伏在书本上，捻着笔尾，眉心微微蹙起。

    刘缕炆心跳一滞，装作若无其事地拉开斜对角的椅子坐下，从袋子里拿出笔记本，动作一气呵成。

    翻开课本，耳机塞进耳朵。

    但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飘过去，看着他的侧脸，窗帘随风轻轻摇晃，光影交错在他睫毛下的阴影里。

    呼吸有一瞬间变得困难。

    她飞快地收回视线，指尖紧扣着笔记本的边缘，直到心跳慢慢平静。

    时间像是在汗水和冷气之间溜走。

    耳机里传来消息提示音，她摘下耳机，才发现那个男生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静静躺在桌上的文具盒，和压着试卷的手肘印。

    她怔怔地望着那张空椅子，影子比刚才短了些，空气里浮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

    庄予盈的消息："吃饭？"

    十二点整。

    也太准时了。刘缕炆胡乱回了一个表情，起身离开。

    "所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

    庄予盈挑眉，从小火锅里捞出一片豆皮，热气让她的眼镜片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刘缕炆低头扒着饭，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怕被责备似的，把声音压得很低："……对啊。"

    "我去跟他搭话很奇怪吧？"她把饭塞进嘴里，动作有点逃避意味。

    "不会啊，直接传个纸条要联系方式也可以。"庄予盈白了她一眼，筷子一甩，汤汁在桌面上溅出小小一滴，"大姐，你这两个月来每个周末都跑去图书馆坐在他斜对面，每个假日欸？人家一定心里有数好吗。"

    刘缕炆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嘴里的饭粒还没咽下，耳朵已经红了一片。

    "不是，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庄予盈，语气像在陈述一个不可违抗的自然法则，"我光是看到他，脑袋就一片空白……要是开口讲话，丢脸的绝对是我啊。"

    "而且万一他有女朋友……不对，也有可能是男朋友，那我不是更尴尬吗？"她补了一句。

    "天啊，你也太可怜了吧。"庄予盈大笑，汤勺没拿好敲到了碗沿，"人谈恋爱真的会变蠢，你这样还想考大学哦？"

    刘缕炆低头戳着碗里的白饭，汤匙在瓷碗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某个柔软又脆弱的地方，好像被轻轻划开了一道细痕。

    庄予盈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恶趣味："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当个变态，可以偷看他桌上的试卷有没有写名字，然后……"

    她轻拍桌子一下，"搜一下他的社交媒体账号，至少可以观察看看有没有另一半。"

    刘缕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不要，好恶。"

    "每次都故意坐在人家斜对面还不吭一声，就不可悲了？"庄予盈咬着汤匙柄，语气懒洋洋地吐槽，"你再这样下去也就剩几个月了，别跟我说你考完试还要每个礼拜跑图书馆欸。"

    刘缕炆低下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汤匙在碗底划着圈，什么也没说。

    刚刚还热腾腾的小火锅，此刻只剩下浮着油光的汤面。

    她想开口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底某处被轻轻地戳了一下，酸胀得发痛。

    真的会这样吗？

    如果考完试，她还能有什么理由继续出现在那里？

    到那时，就连偷偷看他的理由，也会被剥夺了吧。